徘徊北风呼啸的街头,猛然听到卖红薯的汉子悠长而粗犷的吆喝声,吃上了一个热乎乎烤红薯,不光身躯四肢暖洋洋的,舌尖上味蕾亦尽享其浓香甜美的滋味。暖暖的红薯握在手心里,掰开两半,黄黄的瓤冒着热气,仿佛让人回到了童年的幸福时光。
记得孩提时,我家邻居有个张大娘,她很疼爱我,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准留给我解馋。她有个独生儿子叫阿旺,比我大十几岁,最爱吃煨红薯,但红薯煨熟了,他自己往往不在家,出外忙别的去了。这当儿张大娘便把我呼唤到灶膛前,用火钳从灰火堆中夹出香喷喷的煨红薯,递给了我。煨红薯很烫手,薯肉金灿灿的,薯香扑鼻,咬上一口,那个美呀,就甭提了!正当我尽情地享受着美味时,阿旺哥回来了,他一拨灶膛前的灰火堆,不见了煨红薯的踪影,便问娘:“煨红薯呢?”“刚才叫阿才吃了。你又不在家,红薯煨焦了可不糟蹋了?”张大娘轻描淡写地回答他。阿旺哥看了宅门边吃得又甜又香的我一眼,直咽口水,也只好徒唤奈何了。像这么吃煨红薯的次数甚多,所以留给童年我的印象颇深刻。长大后,我就卷起铺盖赴农村下放插队去了。我所在村庄山多田少,每年队里分配的口粮不够吃,全靠红薯、土豆凑合着度过饥馑。平日里,红薯花样翻新:番丝粥、番丝饭、番薯糕干、还有将洗净的番薯用机器轧成乳白色的淀粉,连番薯渣子也舍不得丢掉,上梯子一团团搁在屋瓦上晒干,可以充作猪的上好饲料。番薯可谓一身是个宝啊!
刚烤好的红薯烫得不得了,两只手交换着拿,从左手抛到右手,从右手抛到左手,待稍稍凉一点,便迫不及待地掐住一块皮撕下,只见黄灿灿的红薯肉冒着丝丝热气。因为怕烫,所以第一口总是习惯性地用牙齿刮食紧贴在皮上的红薯肉,虽然稍带一点糊味,但特别香。张开大嘴,将红薯送进嘴的同时,一股芳香甘纯的热浪猛地从口腔直抵心窝,那种甘甜真是令人叫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