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5:象山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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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07月22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 返回新闻网 | 返回首页| 版面概览 | 版面导航| 标题导航 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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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溪坑澎
《五虎礁的阳光》 蒋萍萍/摄
  王庆良 

  我小时候住在珠溪村的溪坑边,有一条窄窄的长石桥与全村相通,故小地名叫隔溪坑。那溪坑不长,从珠山东麓的山厂村和龙王堂村过来,经过溪河相接处的“新桥头”,往北到象山港畔的乌屿山码头的入海口,总共不会超过六十里长。一年当中,溪坑澎没多少时间有水,完全不像内地的山高水长、水大不断流的溪坑,我们也用不着像在贵州那样,对源头和流向作遥远的想象。

  每当大雨一场,那溪坑就会打起大水,泛黄的溪流滚滚直下,我们会呆在道地门口的桥头边,好奇又怕怕地看着水之汹涌,那窄又长的石条桥,人是很难过去了,至少我们小孩得由大人紧紧地拉着手才能通过,否则,两眼一看脚下的被桥墩激越的隆隆大水,说不定眼一晃就掉下去冲走了。不过,水色很快一天天变清,水流也很快一天天变小,露出一大半的溪滩,每当这时,便是孩子们玩水的时候。第一次,是看着邻居的几个小叔叔小哥哥,他们扛来锄头,在冲积着细砂小卵石的溪坑滩上,从高位处到低位处,挖一条小沟,把水引进沟里,然后把水沟“截流”,用手在截流处挖出三两个“水库”,再用龙角砖搭成闸门。每每“上游的水库”蓄满了水,便打开闸门放水,“下游的水库”若被淹没甚至冲垮,上游的才算哈哈得胜!然后重来。在童年的时光里,我无数次地玩过这种游戏,以至于很多次把自家的锄头钉耙忘在溪坑里。

  溪坑里的水流平缓清澈时,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草排鱼不时地成群逆水冲游上来,也有泥鳅、河鲫鱼等,有时,我们会扔小石头,赶着鱼儿在水里慌忙乱窜。我和妹妹们也常常会一起抬出家里的大脚桶,先是自己坐进去“划船”,等到妹妹在溪边喊“阿哥,好给我乘了!”才把脚桶逆流拉回来,把妹妹抱进脚桶,自己卷起裤脚,推着脚桶在溪水里走,一会儿把脚桶慢慢地转悠,一会儿把脚桶轻轻地晃动,逗得妹妹开心。其他小伙伴们也会来这样玩,大家一起互动,很是热闹。

  每当收割早稻或晚稻的时节,没有水的溪坑滩上,晒满稻草,等到稻草晒干后,生产队便在溪坑边叠起了草垛。秋收后进入冬季,生产队开始刨番丝,晾晒在长长的溪坑里,各家各户也都要晒作为半年粮的番丝,当然还有山粉、“豆”面(番薯粉丝)、水磨粉。那时候的溪坑成了我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好去处。更有味道的是,在农忙过后,每户人家都要准备过年时吃的番薯糕点,小伙伴们有时会躲在晾晒番丝的竹架下,伸出小手来偷吃一点,要是大人们发现了,就被驱赶一下,也不咋地。

  有一年,春节刚过,我正在小学旁边的溪坑里玩耍,父亲欲叫我去报名读书,而我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“读书做牢监,看牛坐兵舰”,死活不肯去。最后被家父哄了去,也不知咋会事,懵懵懂懂地上起了学。不过,上学有上学的乐趣,一起玩的人更多了,不知什么时候,同学们之间相互教会了用纸头折叠河泥船、乌篷船和炮艇,只要溪坑有大水,男同学们大多会偷偷撕一页作业本或用积攒好的香烟纸,折起来在溪边放船,然后跟随着水面上的纸船,在溪坑边或走或跑,看看谁的纸船被水流掀翻得迟,比比谁的纸船跑得远。

  可是溪坑澎并不是永远都是好玩的,1976年我十岁的那个夏日,连续下着几天的大雨,突然发现家里门槛下开始有水渗进屋里来,我赶紧从灶塘里搬来草木灰来阻挡。不一会,房间的地上也进水了,而且水位开始一点点升高,这时,爸爸从学校里“抗灾”回来了,事后得知,是溪坑源头的龙王堂水库溃坝引起的洪灾。眼看水位过了我的胸口,我们一家五口在一位老邻居的催促并帮助下,撤离到山脚高处的一户人家里,那家仅有的两间房子里挤满了人。当我趴在房前屋柱旁的稻草堆上,注视着西北方向远处溪坑的汹涌的洪水时,甬东桥边那家一位刚找好对象的后生,身穿蓑衣,趟着水,走到西溪边,正在钩一些漂流下来的树枝杂物,眼见他往下一沉,倏地不见了!原来他家门前的大路和大桥已被激流彻底冲毁。我赶紧跑进屋里,报告大人们:有人被水冲走啦!有人被水冲走啦!遗憾的是,没有一个大人以我为然。

  那次洪灾把溪上的三座大石条桥摧毁了,一些大石条被洪水冲到远处。灾后,村里很快搭起铁葫芦架子,开始了重建,我家门口原来的那座十多米长的独石桥,兼用了另一座桥的石料,得以加宽。以前每每发大水时,人走在那独石桥上,都会发晕得厉害。而我在溪坑没水的时候,曾两次从桥上掉了下去,一次是三四岁时,一个邻居小哥哥没把我带好掉的;另一次是我刚从城里厢回到家,去桥对面的生产队晒场,在桥的尽头,一边抬头喊妈妈一边转弯时,掉了下去,幸亏命大,毫发无伤。而后来,村里的另一小男孩,在另一座一样高的桥上,掉了一次,就没了命。

  后来,读了中学,就再也没到溪坑里去玩了,长大后,更是与童年的溪坑渐行渐远。

 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随着改革开放和农村经济的发展,村民们造房子开始用上了水泥,就开始从溪坑底里淘沙,十几年间,那溪坑着实被翻了个底朝天。最近一次回老家,发现溪坑两岸浇上了混凝土,可惜的是,那三、四百米长的溪坑底部也被浇上了。没有沙子,没有鹅卵石,没有了许多生长了数百年的溪口树(学名枫杨树),时间灰飞烟灭地抹去了我童年时的溪坑模样,却抹不去的是我对它的记忆,和记忆中的那份亲切感,而今天的孩子们已断然没有那种玩溪坑的乐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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